刑辩律师的“北海之忧”

　　这本是一起普通的命案。死者黄焕海年仅17岁，据警方调查，他在2009年的11月14日凌晨被殴打致死后再被抛入大海。不久，裴金德等4名嫌疑人（后又追加1名）遭到了刑事指控，检方认为他们应为黄焕海的死负责。

　　但黄焕海之死真相如何，至今在律师界仍有不同声音。而在真相未明的背景下，这起案件却引发了一起震动律师界的案中案：4位帮被告辩护的律师被指控涉嫌辩护人妨碍作证罪，为被告作证的3位证人则被指控伪证罪。

　　这一案件在律师杨金柱博客上公布后，律师界一片哗然。普遍的质疑是，这是刑法第306条之下，公权力对刑辩律师权利的侵害。20多位律师为此组成律师团前往北海，为涉嫌故意伤害的5名被告、涉嫌妨害作证的4位律师和涉嫌伪证的3位证人提供辩护。

　　但这并不是一场轻松简单的辩护。法庭之外，律师团成员面临着安全威胁，在北海期间多位律师遭到了人身攻击，执业环境成忧。

　　“我们在北海遭遇的殴打，当地警方至今仍无回应，我们希望他们能给我们一个说法。”律师团成员陈光武律师7月26日下午与记者交流时表示，“否则接下来的开庭不会顺利。”

　　此外，律师团成员房立刚在会见当事人时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严厉安检，被律师团成员看成是“侮辱性歧视安检”，并希望北海警方同样要给个说法。

　　“铁案需要铁证如山”

　　按照警方的表述，当天黄焕海酒后与裴金德起了争执，后裴金德多名同乡前来帮忙，并与黄焕海等三人打起来。殴打之后，裴贵、杨柄棋、裴日红、黄子富四人将黄焕海劫持上一辆出租车到北海市水产码头。裴金德搭乘摩托车随后赶到，指使同伙将黄焕海殴打致死并抛尸下海。

　　真相是否如此？记者采访的多位律师均表示无法肯定。北海律师团成员李金星此次担任第三被告杨柄棋的辩护人，他告诉本报记者，警方并未提供充分的证据，证明黄焕海就是被裴金德等人杀害的，因此对他们的指控就不能成立。

　　“如果说他们几人用出租车将黄焕海劫持到码头，那么就应该提供有关这辆出租车的证据，证明被告确实将黄焕海带到了码头。北海并不大，找到一辆车不难。”李金星说，但警方却未出示有关车辆的证据。

　　李金星说，且口供也有矛盾之处，如被告的人数就经历了一次变更，第一次起诉时只有4人，后又追加1人。

　　律师团另一成员朱明勇担任裴金德的辩护人，他也告诉记者证词多有矛盾之处：“有的被告先认罪，后又否认。被告与被告之间也是有人认罪，有人不认罪。”

　　李金星说，警方提供的证据并不能形成一个完整、闭合的证据链，证明黄焕海就是被这几人殴打致死并抛尸大海的。因此，律师团成员此次仍选择为裴金德等人做无罪辩护。

　　涉嫌伪证？

　　杨在新等最早代理此案的4位律师，也为裴金德等人做了无罪辩护。杨在新甚至找到了三位证人，包括被告杨炳棋的姐姐杨炳燕、杨的友人潘凤和，以及被告人裴金德的女友宋啓玲出庭作证，其证言均倾向于裴金德等人在旅馆睡觉，无后续作案时间。

　　4名被告后也当庭翻供，只承认原供述的三中路段伤害黄焕海的情节，否认曾在码头殴打他并抛尸的情节，并恳请法庭查明真凶。

　　然而，杨在新等律师的这一做法，却让他们及三位证人涉嫌妨碍作证罪而身陷囹圄。

　　“改革开放30多年来，我感到律师行业可能再回到50年代全军覆没的老路，律师的权利已经遭到了大规模的侵犯。”全国人大代表、律师迟夙生在7月26日的交流会上说，她呼吁保障辩护人的权利，因为这就是在保护每个公民的权利，以让每一个公民在权利受到侵犯时都能得到辩护。

　　(责任编辑：谢伟)